今年三月的春假和往日不一样,我告请公司要休周五和周一,带全家驾车北上,到了Stoney Lake湖傍的一个度假地过了三夜。
出去前对Stoney Lake湖做了一点点调查。Stoney Lake湖的位置大约是44 32′ N, 78 09′ W,在海平面234米以上,面积有28平方公里,由三条子湖组成。Stoney Lake曾被早期欧洲移居者称为大鳟鱼湖,但据说现在的湖水里已不再有大鳟鱼了。 其实比起叫大鳟鱼湖来,这“Stoney”的名字来得更适当些,因为四周到处都是岩质岛和浅石滩。“Oh, what a magnificent scene of wild and lonely grandeur burst upon us as we swept round the little peninsula, and the whole majesty of Stony Lake broke upon us at once … Never did my eyes rest on a more lovely or beautiful scene.”加拿大著名女作家、诗人Susanna Moodie苏珊娜·穆迪(1803—1884)于1852年写作出版了的在加拿大文学史上享有“经典之作”之称的《Roughing It In The Bush》(《丛林中的艰苦岁月》)一部书。在此书的第2集,苏珊娜对Stoney Lake湖花了整整的第5章全章进行了描述。
从我们住的小别墅房子窗口往外看去,整个湖面都被冰雪覆盖着,一片白皑皑的。小山坡和湖面之间夹着一条条小路蜿蜒伸展开来,远处的山峰在云雾和白雪中若隐若现。一排排雪松标枪般挺直,密密匝匝覆盖到湖边。整个度假地听不到喧哗,见不到车流,也看不到几个人,静得出奇,除了工作人员,大概就只有我们一家人光顾。
白天在湖边的露天溜冰场上滑冰、越野滑雪,也玩一种叫toboggan的室外运动,原来是坐在一个平底雪橇上,从小山坡滑下来。度假地也特意为我们准备了马车雪橇,沿着湖边跑了一小时,居然在雪地里看见了两只小鹿。悠闲中,女儿多多还在度假地的儿童手艺室里涂画了一个小陶花盆。
晚上则是全家大小都浸在度假地的专门备有的一个室内巨型热水浴盆里,全身躺在水中,每个毛孔都热情拥抱着温水。或者冲上一杯热巧克力,坐在沙发上看DVD电影。
整个一个从来没有过的懒散和简单,从环境到心里都有一种特别的静谧安详之感。
安静中,在孩子们睡觉了的时候,我还是没有放弃自己一天至少阅读一书的习惯。除了每天必读的圣经外,我看完了扬绛的《洗澡》、《周作人文集》、三毛的《梦里花落知多少》和葛拉西安的《智慧书–永恒的处世经典》共四本书。
边读书,边想起了最近在网上看到的一帖子《海归谈回中国的逆向文化震惊》。该帖子说了很多海归对现代中国社会文化的困惑,似乎说海归不是那么有吸引力。而《北美时报》的筱竹今年春节回中国度假,回来写文谈自己回国感觉的时候,也认为国内现在“很繁华,也浮躁”。随着中国经济国力的发展,身在海外的中国人这几年开始对“回国好还是留在国外好”这样问题展开了很热烈的大讨论,各有各的说法,各有各的烦恼或根据,到现在依然没有结论。
自己在中国和国外两边常常跑,所以对这种讨论中的正反两方的意见都有所理解。从事业发展的角度来说,其实国内国外都有可为之处,全看自己的才干、胆量和际遇。要说国内国外真正有区别的,还是事业之外的生活。我在国内的时候,除了工作之外,每天少不了被朋友拉去享受美餐和唱歌。总的感觉是在国内工作和生活休息大都分得不清,人为的东西多,接近自然的少。即使有,当我听到我很多在国内的朋友是丈夫和妻子各自有自己的小团体,各自玩自己的时候,感到很惊讶。而国内没有一个旅游点的环境不是人来人往,喧哗闹天的。像我们春假在Stoney Lake湖边这样,全家大小回归大自然,全身放松,享受从环境到心里都有一种特别的静谧安详之感的事情,好像在国内不容易有。
圣经里的《传道书》中说“日光之下所做的一切事,都是虚空,都是捕风。”(《传道书》1:14)。在我看来,人对“回国好还是留在国外好”这样的问题上有的烦恼,都是因为出自对这些日光之下之虚空事情的苦恼。以平和的心来看,就发现中国和国外都各有各的好,各有各的不足,海归与否因人而异,不能一概而论,要看人们追求的是什么。智慧之王所罗门告诉我们,因为“弯曲的不能变直;缺少的不能足数”(《传道书》1:15),所以人的心灵始终不能被日光之下的虚空之事填满。我们如果只想凭自己的骄傲去追求人生的意义,就会永远得不到满足,所追求的反会令自己厌倦。但尽管如此,我们也不必因此而失去生活的乐趣。“我所见为善为美的,就是人在上帝赐他一生的日子吃喝,享受日光之下劳碌得来的好处,因为这是他的份。上帝赐人资财丰富,使他能以吃用,能取自己的份,在他劳碌中喜乐,这乃是上帝的恩赐。他不多思念自己一生的年日,是因为上帝应他的心使他喜乐。”(《传道书》5:18-20)造物主让日光之下万事都为虚空的原因,是为了叫人去寻求日光之上的真实。而这真实,从神造大自然中就可以体会的到(“自从造天地以来,神的永能和神性是明明可知的,虽是眼不能见,但借着所造之物,就可以晓得,叫人无可推诿。”(《罗马书》1:20))。可关键的是,我们能不能放下心来,去回归大自然,以喜乐感恩之情去体会真实。
这几天看完了周作人的散文集,作品里面有一种平和冲淡的风格,让我很喜欢。有人说,社会上与我同时代的这些号称有学历、有文化、留过洋、做着事的中国人,大都经历了“少时神童,青年才俊,中年凡人,如今已成老不死”的人生四阶段,让我不禁莞尔一笑。我的年龄可能还没有到“老不死”的地步,但自己正在做一个凡人倒是不假。人生路上,真正说得上实现了什么大理想、做出了什么有利于国家和有利于社会的大事情的人才不多,大多是像我等这样的平凡之辈,无非是尽心尽力做人做事而已。而能健康地活着,尽心做点事情,也正是上帝的恩惠呀。
辛弃疾在《最高楼·醉中有索四时歌者,为赋》一词中写到:“长安道,投老倦游归。七十古来稀。藕花雨湿前湖夜,桂枝风淡小山时。怎消除?须殢酒,更吟诗。也莫向、竹边孤负雪。也莫向、柳边孤负月。闲过了,总成痴。种花事业无人问,惜花情绪只天知。笑山中,云出早,鸟归迟。”在事业忙碌过后,当做一个“闲过了,总成痴”的凡人,而莫孤负造物主所造的大自然的一切美好,包括雪和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