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年没有见到寄北了,这两天看到她写的三篇文章:《磨刀不误砍柴工》,《真正的问题》和《事物的真相》,又和她通了伊妹儿,相互问好,也知道了这几年彼此的生活变化。今天我和内子说起这事,心里有许多的感动。
寄北在《事物的真相》里,引用了台湾女作家张曼娟写的一句话“曾经淡漠的原来竟是款款深情,曾经疏离的也许只不敢逾越,曾经遗憾的终于得到温柔的救赎。”来说明事物真相,在很多的时候,都不是看到的那个样子。这让我想到了事物的开始和结果。
在新一代中国大陆海外留学生女作家写的文字里,我喜欢看寄北写的,后来寄北成为了内子学生的家长,进而结识了她。我想,我喜欢寄北写的文字的一个最大的原因可能是因为寄北的学习、生活经历和我有很多的相似的地方,因此对她的想法或文字能有所理解。她是我的江西老乡,和我同一年上大学,都是少年大学生,她十五岁,我十四岁,而那一年,江西每一百个考生中只有一个半人能够被考上大学。寄北和我都不是从事文字或其他文科工作为专业的,而是更多和化学有关,最后都以技术为生。她是加拿大一家制药公司的研究部主任,我则在一家化学公司工作,但在学习、工作、生活的空隙,似乎我们都特别喜欢读书写文。当然,寄北早以女作家有名,而我写的东西,和她的相比,文笔失色极了。
寄北和我应该都是当年“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哲学下教育出来的产物。那些年,在我们江西的中学里,也可能是在全国范围内,受著名作家徐迟的报告文学《哥德巴赫猜想》报告文学的影响,成为象离摘取那颗数学皇冠上的明珠最近的陈景润那样的一个科学家,是当时所有青少年学子的理想。而大家都有一种严重的重理轻文的不好认识,瞧不起学文的,认为当时要考和读大学文科的学生都是“理也理不顺,文也文不熟”,没有办法才为之的无可奈何。我正是因为如此,才错上了学化学的“贼船”,其实我对文学历史的兴趣始终比对化学的大。我和老外说起这些事情来,老外他们常常不能理解,既然我不是那么感兴趣,怎么会一直读书下去到得到博士学位,接着还继续不改行,而且这些老外中还有专业的行内人,最近慢慢称我为“The world leader in the field”。
我不知道寄北对她的制药化学的工作兴趣有没有对文字的兴趣更大,我也不知道到现在,象寄北和我这样,在海外工作领域先有了技术上然后管理上的高级职位后,是不是已经可以说,已经实现了当年我们中学时代当一个“科学家”的理想。我对寄北的专业和她在她专业上的学术地位都不懂,因此没有权说话,但深知自己的水平深浅,不敢认为自己达到了“科学家”的水平。其实,现在想起来小时候的理想也好笑,因为那时(现在也是)连“科学家”的定义是什么都不清楚。是从事科研,又有了教授、研究员等高级职称,还是那些所谓的博导或院士?我心水中的“科学家”,是真正做学问、也因此真正有点学术造就的人,象在中国身为两院院士的和在国外已经过世了的我个人的两位导师那样的人物,而不是那些象我这样养家糊口为主、做点事情为辅的人,更不是现在中国那些所谓牛人“科学家”,但天天只管捞钱、不做学问的人。
但我知道,那么多年过去了,那个报告文学《哥德巴赫猜想》中的人物陈景润已于1996年3月19日撇下他钟爱的被称为“自然科学的皇后”的数学以及作为“数学的皇冠”数论,骑鹤而去。《哥德巴赫猜想》一文的作者徐迟也于当年12月12日撂下他那支“划过了几十年逝波”的笔,撒手了人寰。中科院院士、数学所研究员王元(因对哥德巴赫猜想研究做出巨大贡献而于1982年与陈景润、潘承洞共同获得国家自然科学一等奖)在接受记者采访时曾说,到目前为止,哥德巴赫猜想没有什么新进展,还停留在陈景润的那个(1+2)的水平上。以他个人的看法,估什几十年内哥德巴赫猜想不会有什么新进展。“250多年了,哥德巴赫猜想都没有被解开,因而再过几十年,甚至100年也不稀奇”。
寄北和我,有许多相似的开始的地方,同一年上大学,出国留学的时间也相似,我们结识时候的生活也相似,可因为个人的际遇、才智、环境、学识、勤奋的缘故,因此有了不同的结果。我知道,寄北做她的研究部主任做得一定好,女作家这个头衔也非常适合她。虽然从寄北给我的伊妹儿中,知道她的情感和家庭生活比我有了更多的变化和曲折。而我,因为对做化学的学问不是打心里很感兴趣,因此自己知道自己就是个玩玩,而在于写文字,我也就是写写自己的博客日志给自己读读的水平。我是学问做得不怎么样,文字也写得不怎么样。
事物的开始,往往都是相似的,但事情的结果却常常有所不同,也常常是不为我们所预料。
常常期待的永恒,在现实中,有的却常常只是期盼。美好的,在开始的一刻,已经伴生结束。
常常守望的夙愿,在生活中,有的却常常是无果。守望的,不过是一个过程,该去的,已去,也应该去。
常常放不下的思念,在回忆时,有的却常常是凭吊。不舍的,更多的,可能是舍不得自己,而不是所被思念着的。
昨天我和老板中午出去午餐,我关心地问起了他教会的牧师的情况。老板平时去的教会的牧师的妻子最近因为车祸而去世了。老板说他虽然是牧师平时很好的朋友,但现在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安慰牧师他自己的痛苦。因为在正常情况下,是牧师要去安慰别人的痛苦的。联想到最近的南亚海啸,联想到最近我的同事GIRMA的癌症,但事情发生在别人的时候,往往可能还可以说些话,但当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或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人的身上的时候,如何去理解?可能更多的是“为什么?上帝,这一切为什么都发生在我的身上?”的问题。
基督徒都知道上帝并未应许天色常蓝, 但我们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得来一种观念:认为我们的生活会再容易不过,特别是信了上帝以后? 耶稣只是应许了“我的恩典是够你用的。”(林后12章9节),但从来没有说我们的生活能够“说有就有, 说成就成”。
然而随着事物的结果不同于我们的预先,痛苦和失望却是确确实实地存在着的, 它们深深的刻在我们的心上,常常让我们苦思不得其解。
圣经是这么回答我们上面的“为什么”的问题的。“现今的事早先就有了,将来的事早已也有了,并且神使已过的事重新再来。我又见日光之下:在审判之处有奸恶,在公义之处也有奸恶。我心里说:“神必审判义人和恶人,因为在那里,各样事务,一切工作,都有定时。”我心里说:“这乃为世人的缘故,是神要试验他们,使他们觉得自己不过像兽一样。因为世人遭遇的,兽也遭遇,所遭遇的都是一样:这个怎样死,那个也怎样死,气息都是一样。人不能强于兽,都是虚空。都归一处,都是出于尘土,也都归于尘土。谁知道人的灵是往上升,兽的魂是下入地呢?故此,我见人莫强如在他经营的事上喜乐,因为这是他的分;他身后的事,谁能使他回来得见呢?”在圣经《传道书》里,所罗门提到在神管理的世界里有几个明显的矛盾:(1)在应有公义之处充满了邪恶(3:16-17);(2)按神形像所造的人,像兽一样死亡(3:18-21);(3)没有人安慰受欺压的人(4:1-3);(4)很多人被嫉妒驱使(4:4-6);(5)人都是孤单寂寞的(4:7-12);(6)因成就而得的赏识是暂时的(4:13-16)。人很容易用这些矛盾作为不信神的藉口,但所罗门却用这些矛盾来告诉我们如何正视生命中的问题,并仍然持守信仰。我们的今世并不尽是我们所看到的那样,然而即使在今世,我们也不应论断神,因我们并不能知晓万事。神的计划是要我们永远与他同活,而有一天所有的矛盾会由这位创造主亲自解决(12:14)。
想起了《诗篇》二十三篇。“耶和华是我的牧者,我必不至缺乏。他使我躺卧在青草地上,领我在可安歇的水边。他使我的灵魂苏醒,为自己的名引导我走义路。我虽然行过死荫的幽谷,也不怕遭害;因为你与我同在;你的杖,你的竿,都安慰我。在我敌人面前,你为我摆设筵席,你用油膏了我的头;使我的福杯满溢。我一生一世必有恩惠慈爱随着我,我且要住在耶和华的殿中,直到永远。”远在三千年前,有这样一位老人,他经历过了平安,经历过了患难,经历过了胜利,也经历过了失败。他从羊圈的生涯里开始,中经颠沛流浪,到晚年已上了年纪,安歇在巍峨的宫殿里。这位老人就是以色列王大卫。青草地上与溪水边,可代表他童年时期;死阴幽谷的曲径,可代表他中年时期;坐席与住在耶和华的殿中,可代表他晚年时期的心情与愿望。默想过去的一切,大卫的默想和祷告归纳起来,有一个不可缺的要素,就是:“耶和华是我的牧者”,耶和华的看顾与引导。
是的,事物的开始往往都是相似的,而事物的结果却常常有所不同。这让我们谦卑下来,让我们知道,我们自己的能力是多么地有限,我们自己的许多放不下,放不开或盲目的坚持,其实都是虚空。而一切都有待于耶和华的看顾、引导和安慰。
写上此文,祝福在经历过情感和家庭生活的变化和曲折后依然坚强着的我的江西老乡寄北,祝福在经历着癌症手术的我同事GIRMA,祝福老板教会里刚刚失去了妻子的牧师,祝福那些因在南亚发生的海啸而受灾难的所有家庭,也祝福我爱着的所有那些正在体会着这样或者那样之事物不顺利的朋友和亲人们,包括我自己。